32火焰山坡的石窟寺

  8月6日上午，我们的车队沿着火焰山前一条平坦的柏油路，向着柏孜克里克石窟寺方向开去。公路的一侧是火焰山，它伴随着我们行驶了大半的路程。火焰山山势并不高，一般在500米上下，最高峰也不过851米。它通身光裸秃岭，看不到一棵树，也见不到一棵草，纵横的沟壑赤褐沙岩，浑身红里透青的山色，在夏日的照耀下，红光闪耀，灼热的气流滚滚上升，云烟缭绕，有如大火烈焰，显示着它特殊的魅力。这是亿万年前地壳运动留下的无数条巨大的褶皱带和自然风蚀雨淋后的奇妙的地貌，它一直吸引着考察队的所有成员。我们看到的是一座真实的火焰山，是古今中外知名度很高的名山。在《西游记》中，对火焰山的形象有了传神的描写。今天我们身临其境的任何人，也都会似有置身在烈焰生腾的火山前的感觉。有时我也把目光投向另一侧漫漫而平展的戈壁，遍地是黄沉沉的、大大小小的沙砾石，炽热灼人的热浪滚滚而来。面对着高温，我们也只能加速向前奔驰，而不可能靠所谓的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扇就熄火降温，二扇就生风取凉，三扇就下雨解渴。

  我们终于到达了火焰山胜金口峡谷。木头沟的水流从火焰山中奔流而出，沟谷两岸，绿树成荫，一派生气盎然的景象，与火焰山前的荒漠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柏孜克里克石窟最初的营造者们，就选择在火焰山（也叫克孜尔山，克孜尔维文是红的意思）主峰北坡的山腰中（柏孜克里克就是维吾尔语“山腰”之意）利用背后巨大的山体，凿出一洞洞岩窟，窟群高踞在峭壁或木头沟的士崖上。脚下是静静流淌若的木头沟水，沟谷对岸是红色的岗峦。这里确实是一处远离尘世、可修身养性的宁静世界。

  现在可以看到的石窟有83个，其中尚存残余壁画的洞窟有40多个，壁画总面积约有1200多平方米，这是吐鲁番地区现存石窟最多、建筑形式多样、壁画内容最丰富的一个石窟群。绘画内容多属于佛教故事和多彩的社会生活，也有表现摩尼教信仰的绘画和回鹘国王、王后及各阶层生活情景的绘画，多属唐代。

  我们在考察时发现，不少石窟里是空臼的石壁，有些石壁虽然还残留壁画，但多数面积也是空白的。新疆学者说，这就是石窟被盗的历史见证。德国所谓的考古学者勒柯克和巴塔斯在这里“考察”一个多月，盗走文物共计128箱，620幅壁画。290尊泥塑像，还有其他陶塑、铜像、木雕像、钱币及丝、纸、木板画等。他们作案的工具和方法，先用锐利的钢刀在壁画四沿切开一条深缝，然后用鹤啄锄、铁锤凿子沿切缝挖出一个可使锯进入的缺口，再用锯切开土石，取下壁画。

  20世纪初，在荒凉的戈壁大漠之中，匆匆来去的有英国人、俄国人、日本人、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等。他们打着考古的旗号，对吐鲁番的历史文物进行大量盗窃，使吐鲁番盆地蒙受了巨大而沉重的损失。现在，印度新德里、法国巴黎、英国伦敦、俄国彼得堡、德国柏林、瑞典斯德哥尔摩、日本东京、美国堪萨斯等博物馆和文化机构之中，都有吐鲁番的历史文物。而今天国际考察队所面对的许多石窟却是空白石壁，这不能不令人感到十分遗憾和对盗贼的极大愤怒。

  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在12时半告别了柏孜克里克石窟寺。这是唐僧西行取经走过的地方，为了纪念他，当地人在火焰山脚下还塑造了唐僧、猪八戒、孙悟空和唐僧骑的白马的塑像。许多人还在塑像群前拍照留念。苏联学者胡德雅科夫、阿斯卡洛夫和塔马甘别托夫三人，还自行沿着火焰山上的红红流沙一直攀上了最高点，大家以敬佩和惊讶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当他们走下山的时候，队友们向他们热情祝贺，有的还幽默地说：”也应为你们雕像留念。”他们三人也感到很自豪说：“我们终于体验到了火焰山的滋味”。

  在回程的路上，新疆文化厅解副厅长指着靠近火焰山戈壁上的一块石碑对我说，在20世纪50年代，曾有一辆轿车载有40多人，因突然失火而无法抢救，全部死亡，葬于此处。所以，在荒漠无人之地，独车单行是不安全的。

贾学谦著. 驼铃与古船 UNESCO国际丝路考察纪实[M]. 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