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沙漠丝路Desert Route
类别:日志Diary
提供者:贾学谦Jia Xueqian
档案编号:
我们从高昌古城来到距城约6千米的茫茫戈壁滩上,这里坐落着两个相邻的村庄,一个名为阿斯塔那,维吾尔语,意为“京都”之意,可能是因为这里是高昌王国的都城近郊;另一个村庄名叫“哈拉和卓”,是传说中怒斩恶龙为民除害的维吾尔古国一位勇土的名字。在这两个村庄以北平展的戈壁上,有10多平方千米的广大墓地。数不清的古墓,密密麻麻,鳞次栉比,或隐或现,各墓之间界域分明,显得井然有序。人们把这里称为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
墓葬的主人们真诚地相信死后还有一个非人间的世界,他们遵循这一信念,按照人间生活的模式,经营死后的生活安排。他们生前曾拥有一切,他们内心深处曾有过的追求和渴望,在这里都得到了表现,也都获得了满足。人们称这里是地下博物馆,我想这是确切的。因为在这里的墓葬中埋葬了无数的文物,高昌古城曾经是汉代以后和元代以前西域经济、文化、政治和军事中心,在这片广大的古墓群中不仅葬有王公贵族,还有西域各民族人民。这就使这些古墓群显得更加重要了。
新中国成立以后,为配合衣田水利、修建道路的要求,从20世纪5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先后发掘了500座古墓,出土各种文物达万件。我们看到每座古墓上部都堆盖着许多土石,这也为盗贼窃取墓内财物提供了标志。我们沿着墓室的前方10米至数10米不等的一条斜坡墓道向深处去,在墓道一侧,多数有一块墓志,记载着死者的姓名、年龄、身份和颂词。沿道继续而下,就进入了死者安息的殿堂。这是从地层浅处掏挖成的面积为20平方米左右、高2米上下的方形洞室,死者夫妇安放在洞室后部高起的土台上。由于气候干燥.大部分死者入土后,都迅速失水而成干尸。安置死者的方式根据死者的经济和社会地位而定。一般是枕鸡鸣枕,面部掩巾,眼上盖瞑目,双手握木。身若棉麻或者绢锦,墓室顶部大都用木钉钉着一幅绢质或麻布绘的伏羲女蜗图像。在墓室的墓壁上还绘制了许多壁画,表现死者生前的生活和伦理观念。
从这些古墓出土的文书有2700多件,包括各种契约、户籍、账册、官府文档、封官告示、旅行文件、私人信件和佛经,大至重要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活动,小到私人生活的琐事,在出土的文书中都可以见到。如此丰富多彩的文书,使消逝了一千多年的祖先生活历历在目。在一份文书中这样记载着,天宝13年(公元754年)的马料账中,仅“长行坊”一家运输单位统计,只是10月至闰11月的3个月中,就支出马料青稞1456石7斗7升。这不仅说明当时“丝路”交通来往繁忙,也说明由于绿洲内广大衣民的贡献,才有可能维持“丝路”上巨大的后勤供应。在一份户籍文书中,记录了高昌县崇化乡有47户人家,属于中亚昭武九姓的胡人康姓11户、安姓6户、曹姓4户、何姓2户、石姓2户、其他姓还有4户。这些人已取得唐朝的正式户门,得到政府分给的田地。“崇化”为归化之意,表明这个乡里是由来自中亚的移民组成的。
考察队的女学者英国东方与亚洲研究院的保拉博士说,德国考古学家格朗威特和勒柯克在高昌发掘并偷运出去的大量壁画,目前收藏在西柏林印度艺术博物馆里。她说:“今天在全世界的主要博物馆里都可以找到来自阿斯塔那古墓的文物。”德国学者柏林古代史与考古中央研究院的拉斯克曼博士说,20世纪初,德国人格朗威特和勒柯克率领的普鲁士皇家考察队对吐鲁番、哈密、库车等地进行了4次发掘,他们共盗走了用波斯语、安息语等16种语言抄写和印刷的24种文献的手稿,还有公元334年汉语文献残片。这些珍贵的中国文物被收藏在民主德国的科学院里。这批来自新疆沙漠中的文献,大部分至今还未被解读。拉斯克曼表示,德国学者将努力编辑出版那些从未公开发表的文献,供各国学者分享。
新疆学者说,从20世纪初斯坦因等在吐鲁番盗掘古墓时,吐鲁番文书就大量被窃去,深藏于一些博物馆、大学密室之中,被冠以“斯坦因文书”之名。中国学者要研究自己国家的历史问题,观览分析这批资料,必须漂洋过海,这当然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一些学者再次发出了文物归还的呼声。
贾学谦著. 驼铃与古船 UNESCO国际丝路考察纪实[M]. 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