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果阿城断头公主之谜

2022-12-03

主题:海上丝路Maritime Route

类别:日志Diary

提供者:李希光Li Xiguang

档案编号:

  12月3日,“和平方舟”在凉爽的海风中驶离巴基斯坦卡西姆港,向南阿拉伯海驶去。几十位学者及政府官员从60公里外的卡拉奇市赶到码头为我们送行。临行前,71岁的巴基斯坦中亚文明研究中心主任丹尼教授将巴基斯坦出版的全套历史和考古书籍捐赠给了考察船。船开了,丹尼教授站在码头上不停地向我们挥手告别。席地而起的风沙吹乱了老丹尼那满头的银发,但他仍然远远地望着我们不肯离去。在巴基斯坦的一周里,丹尼教授以主人的身份率领我们这支考察队在炎炎的烈日下,在印度河河谷上下奔波3000余公里,对古印度文明、佛教遗址和伊斯兰早期文化进行了艰苦的考察。丹尼对我这个中国记者十分友好,在巴基斯坦逗留期间,他把我分别引见给信德省省长、文化部部长和卡拉奇市长。

  船上又来了一批新的考察队员,其中有78岁的世界著名波斯文学专家法拉达尼教授,他曾担任过伊朗驻巴基斯坦大使,据说巴列维国王下台后他协助霍梅尼政府与中国恢复了友好关系。一位名叫玛丽亚的意大利公爵夫人临时取代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船代表、塞内加尔黑人学者迪安博士,这位风韵动人的女士还担任世界保护威尼斯运动委员会主席,她是研究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历史的专家。还有一位希腊学者,他多年来主要从事沉船的发掘。新上船的还有一位名叫莫萨的幽默风趣的阿曼国防部军官,这位头系穆斯林头巾、嘴边留着八字胡、大腹便便的阿拉伯人是业余无线电爱好者,他负责船上的电台。无论什么场合,他总是要说几句逗人的话,打破沉默,引起一阵阵轻松的笑声,

  晚饭后,海面上起了风浪,船体大幅度地摇晃,很多人都感觉恶心,想呕吐。但夜里9点钟的学术例会照常进行,新上船的法拉达尼教授非常活跃,连续发言三次,兴致勃勃地作了关于在巴基斯坦考察总结的报告,他称在巴基斯坦的考察是历年来在亚洲次大陆最为成功的科学活动。

  第二天早晨,海面平静,蓝天上飘着白云。由于船航行得非常平稳,来餐厅吃早餐的人比以往都要多,我注意到,吃饭最香的竟是船上年纪最大的伊朗学者法拉达尼教授。但是一个小时后的学术例会上他没有露面。到了中午11点钟,玛丽娅哭丧着脸走进会议室宣布:半个小时之前,住在4号舱的法拉达尼教授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大家听罢,即刻起立,为这位令人敬重的老学者默哀。张骞通西域时,曾有无数的波斯人和中国人葬身在征途险恶的丝绸古道上。没想到,2000年后的今天,又一位伊朗人在丝绸之路上献身。

  一个多月船上的航海生活对绝大多数人,特别是男人们是枯燥的。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开会,唯一的活动就是爬到甲板上晒太阳,收听短波收音机。两天前,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法国自由撰稿人佛朗索瓦、日本《朝日新闻》的摄影记者、中央电视台记者伊慧民和我四个人开始蓄起了胡须,希望到达中国时,我们的胡子能跟船上阿拉伯水手那样茂密和好看。我们把留胡子当成一种娱乐,每天照镜子看又长出了多少。别人把我们几个人唤作“胡子俱乐部”。

  夜里站在甲板上收听短波收音机,感到海面上吹来了阵阵的印度洋的暖风。我们现在所在的纬度已经接近赤道,比中国的海南岛还要南。

  12月5日早上,考察船看见了印度海岸线。在接近果阿时,我们远远地看到了青翠的原野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棕榈树,椰子树、芒果树。金色的海滩和无数的海湾绵延十几公里。在船的右舷,我们看到了一群岛屿。

  “和平方舟”抵达被称为“东方罗马”的印度西岸海滨胜地果阿。这座古希腊地理学家托勒密曾提到过的古城,曾是葡属殖民地,葡萄牙人的痕迹四处可见。5、6位身着三点式泳衣的葡萄牙少女在海滩上嬉戏,她们用天真、无邪的好奇目光望着我们这支肤色各异的考察队。看到姑娘们裸露在外面的高耸的乳峰和浑圆的大腿,莫萨咧嘴道:“这群姑娘年龄虽轻,但秀色可餐。”

  1497年,葡萄牙大航海家达·伽马扬帆驶离里斯本,绕道好望角抵达印度匹海岸。这次划时代的航海便欧洲人第一次知道地球是圆的,并且找到一条由欧洲通向东方文明古国的海路。达·伽马航行的终点是距果阿不远的卡利卡特城,那是一座阿拉伯人聚集的商业城市。1510年,葡萄牙商人为了与阿拉伯人抗争,在果阿这处天然良港建立了殖民地。

  在高耸的阿格达古堡的背景下,考察船驶人碧波荡涤的港湾中。阿格达古堡高出海面80米,葡萄牙人17世纪初修建这座城堡是为了驱逐荷兰、英国和法国殖民者对果阿的骚扰。城堡顶端还建有一座13米高的灯塔。这座建于1864年的灯塔据说是亚洲第一座灯塔,在26海里之外可以看得见那旋转不停的灯室。古堡内有几处清泉,许多年前,那些远航去中国的船只通常在这儿补给饮用水。目前世界上只有在马耳他还能找到这种类型的淡水补给站。

  果阿曾是葡属印度的首都。1510年,葡萄牙殖民者兴建了果阿城,并于1565年定果阿为葡属印度的首都。到17世纪初,这个传教和商业中心的人口大约20万。1760年一场疟疾使果阿人去楼空,变成了一座“博物馆城”,城内除了民用建筑和独特的街巷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教堂和修道院。这座城市遍布着当年葡萄牙留下来的西式天主教堂和修道院。这些教堂和修道院忠实地反映了当年传教士们在亚洲地区活动的清形。这一地区的建筑古迹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所有接受基督教传播的国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东方第一个印刷所也建在果阿。果阿的建筑对16-17世纪印度的建筑、雕刻和绘画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是欧洲天主教艺术和意大利矫饰艺术在亚洲国家传播的媒介。

  果阿的圣·奥古斯汀天主教堂废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的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地。负责在这里发掘的印度考古学家说,在这个教堂的地下可能埋藏着一个来自俄国乔治亚王国的公主。这位俄罗斯公主外嫁给了土耳其的苏丹,但由于她不愿改变她的基督教信仰,被苏丹砍了头。公主的追随者把她的尸首从土耳其运到果阿这块基督教徒的土地下葬了。“从俄国的史料看,这个俄罗斯公主肯定埋在这里。经过进一步发掘,真相不久就可以大白于天下。”

  尽管果阿在建筑形式上深受西方天主教的影响,但果阿在自然景色上却带有浓厚的中国江南的风光,潺潺流水流过一片片稻田。

  晚上,我们在码头上不期遇到了来自澳门的同胞,他们一行7人,10月25日驾驶一条名叫“澳门”号的200吨的三桅帆船,从澳门启程来印度洋考察,希望能重新体味16世纪葡萄牙人在海上的冒险生涯。从出发时算起,已经在海上漂流了一个半月。我是第一次见到三桅帆船。据说这种古老的中国木船早年曾远航至日本及朝鲜海岸,但到了20世纪初,三桅帆船在中国南海几乎全部消失。一条是现代化的超级远洋轮,一条是古老的中国木帆船;一条是从西方的威尼斯出发向东航行,一条是从东方的中国海岸出发向西航行;“和平方舟”和“澳门”几乎是同时从各自的起点出发,又不约而同地在果阿这块东西方文明的碰撞点上相遇,在航海史上真是一件耐人回味的历史事件。

  帆船上的澳门船员在异国他乡见到我这个中国人十分亲切。由于葡萄牙船长听不懂普通话,船员们用广东腔的普通话跟我自由地交谈,大骂葡萄牙白人船长一路不把他们当人看,澳门的中国人在外国人统治下已经受够了苦头,早就想回到祖国的怀抱了。


找回中国昨日辉煌 李希光著 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199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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