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暹逻湾打捞唐代瓷片

  古时候，许多来自中国的商船，并不穿越马六甲海峡，而是在马来半岛东岸的暹逻湾边卸货，而来自阿拉伯国家的海船则在马来半岛西海岸安达曼海边卸货，中间商则沿着“半岛之路”，横穿半岛，来回运输。泰国属马来半岛的最窄处仅36公里，其东侧为柴亚的兰坡村，西侧是与普济岛相连的塔库巴古港口。考古学家们在这两个地方均发现数量可观的中国陶瓷和一些来自西亚的古陶片。

  1990年12月30日，我们冒着马来半岛的酷暑，乘汽车，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的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分水岭—－劳索克山，经过6个小时的行驶，来到泰国东部濒临暹逻湾的古镇柴亚。

  在强烈的阳光下，我们来到一个小渔村——兰坡。这里有长达数公里的沙滩，沙滩上随处可见被海水冲刷上来的五光十色的古陶瓷片，其中最多的是唐朝末年长沙官窑产和福建德化窑产的瓷器片。这些海边瓷片最早是1982年由泰国文物处的专家肯差教授发现的。他捡到的3枚唐代“开元通宝”和一些完整的瓷器，目前存放在他们国家和当地的博物馆里。

  我们卷起裤腿，趟入海水，在混浊的海水里捞出了许多完整的唐代瓷片。专家们在海滩上对这些粘满了海水和泥沙的瓷片进行鉴定，认为，这些陶瓷片出自近海里的一条中国宋代沉船。他们说，公元10世纪左右，许多中国海商船并不直接驶向波斯湾，他们在许多像兰坡这样的地方卸货，由当地的商人沿马来山岭下的小运河运至山脚．再由当地人翻越马来山岭，经塔库巴运河将货物运至安达曼海，等待装船运往波斯湾。

  海底考古学家发现，暹逻湾海域是古代沉没的船只残骸与文物散落较集中的区域，迄今已发现的公元13—17世纪的大型沉船就有14处之多，其中中国商船居多，有8艘。这些船位于水下20至30米处，平均深度为25米，最深的一条为32米。其中的3条船所载的货物主要是元、明时代中国瓷器，另外还有一条船载运的是成吨的中国铜钱，其中最早的铜钱是唐代的。这些船上的其它货物还有中国木器、首饰、铜镜和铜锁。此外，这个海域还发现暹逻、英国、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船只，船上也载有中国古币、陶瓷、铜器和暹逻、菲律宾、越南等地的金银、珍珠、玳瑁、象牙和干果等。难怪近年来围绕暹逻湾海底珍宝的争夺战一直在疯狂地展开。

  柴亚是一座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镇。历史学家考证说，这座城镇曾作过斯里威柴亚帝国的首都。离开海滩，我们驱车来到距柴亚6公里处的一个名叫普姆昂的集镇，这里是东南亚著名的“丝绸城”。丝绸城内穆斯林和佛教徒各占一半，穆斯林主要靠加工丝绸为生，而佛教徒则靠打鱼为生。

  在丝绸城内的大街小巷，丝绸商店、家庭丝绸作坊和小规模丝织厂比比皆是。我走访了几家店铺和作坊，没有人能说得清这里的丝绸业是何时兴起的。过去在镇上，丝绸的编织主要是由妇女来承担，编织技能是由母亲手把手、一代接一代地传授给女儿。今天，这里的丝绸生产方式已经是古老的传统与现代技术的结合，织工平均每人每天可织米1宽、7英尺长的丝绸。过去这里的织女们是用当地产的棉花织布，后来随着贸易的开通，商人们把从曼谷市场上购买的高质量的生丝运到这里来。

  这座小镇已经拥有从漂洗、染色到织布完整的加工业。泰国的丝绸服装加工中心也设在这个小镇上。过去这里生产的丝绸只供当地居民自己穿戴或作为礼物送给来访者，今天，普姆昂的丝绸已成为国际市场上的抢手货。世界各地都有这个小镇丝绸的批发商和零售点。在普姆昂镇郊有一座建于公元8—9世纪的佛教寺庙，当地人称这座庙为“玻璃庙”，表示庙的高洁。庙内有一座公元9世纪的佛塔，今天这里只残存其塔基和一口中国铜钟。铜钟上铸有汉字“赐＂，有可能是中国皇帝赐予这座寺庙的。

  当晚，考察队下榻在暹逻湾畔的素叻泰尼府的一家旅馆。第二天一早，又沿着半岛之路西行，重新进入克劳索山区。这里跌宕起伏的山峰、沟壑溪流及植被很像中国的西双版纳。学者们说，马来半岛的山脉是中国南部的山脉一直延伸下来的。

  在克劳索丛林山区，我们对那里发现的泰国早期人类文化居住点进行了实地考察。在草丛中，如果你观察得细致，可以捡到多种石器，在这儿我们还发现了3000年前的史前岩画，考古学家说，早在5万年前泰国就开始有了人类的活动。这种史前的石器文化一直延续到公元前2000年左右。由于缺乏本民族的历史文献，泰国学者在讨论本国历史时，总是采用中国的“唐、宋、元、明”进行历史断代。

  翻过克劳索山，我们来到塔库巴河河口。塔库巴河最早曾出现在古罗马的地图上。“塔库巴”的意思是“锡”。这表明，早在2000年前，人们就知道这个地区盛产锡料了。我们在这儿发现的中国瓷器跟我们在兰坡检到的瓷片同属一个时代。

  晚上，考察队沿着堤道，跨过只有半公里宽的安达曼海峡，回到停在普济岛港湾的考察船上。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各国考察队员一边望着岛上的新年焰火，一边欢快地跳着迪斯科，迎接新年的到来。

  1991年元旦一早，随着一声长鸣，“和平方舟”离开了普济岛，南下驶往马来西亚的巴生港。

找回中国昨日辉煌 李希光著 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1996.10